第四十四章 狱 念（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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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是在深渊裂缝就快要闭拢的最后一刻才纵身跳进去的。
他从未进过地狱界，穿越烈焰通道的时候，那神听见了深渊底下的对话，那五个少年已经在那里了，而他却需要在这烈焰通道里被火烧、被岩浆搅、被恶魔撕咬，他们显然是在落入裂缝的同时被底下的御守者直接召唤到了目的地，否则，早就葬身火海死无全尸了。
那家伙想留个活口。
这是那神脑袋里随后跳出来的第二个念头，于是，他便知道那会是一场硬仗，但是，当地狱深渊里的宫殿花园出现之时，那神惊奇地发现，那两个连体婴怪胎居然也在这里！
从高处急转而下的是那神的叫喊，紧跟着，宫殿花园宁静的天幕上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涡洞，那神从涡洞的漩涡里噗通一声掉了下来，庭院前的石阶被他狠狠地砸出一个黑烟四起的大焦坑。
“那大！是那大！”麦加兴奋地直跺脚，“我就知道你不会过河拆桥，你一定会下来救我们！”
“我当然不会过河拆桥，我又不是人，早知道会变成这副鬼模样，还不如跟你们一块儿跳下去！”
那神一边用手使劲拍打身上未熄的地狱火苗，一边呸呸噗噗地吐着牙缝里的炭焦石，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从熔炉里捞出来似的，除了一对悍人莽夫的眼珠子眨巴眨巴还看得见之外，从头到脚一墨黑。
“西伯利亚的死神失踪了那么久，原来是躲在这儿。”
埃及人一眼就认出了那神，他们果然是同类，李度恩对雷漠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的脑筋要赶快转起来。想想这个埃及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滚开！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要回杜马的舌头！”
那神两脚一蹬，嗖一下挡在了希罗的前面，一手抓住连体婴男人的头颅。
“塞特！救……”
丑男人半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那神一把扯下了他的蜥蜴舌头。与此同时，雷漠感到手脚上的妖锁被一同拔去，连同度恩他们几个。瞬间被那神松了绑。
妖女爆发出失魂落魄的惨叫，落荒而逃，惊恐狼狈地藏到了埃及人的身后。
“蒙古秃子，这里是地狱，不是冥界！”
“谁叫他偷了杜马的舌头，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来救我们的么？”
那神立刻回过头去瞪麦加。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好几个圈。
“别对我转眼珠子。说话呀！”
该死的麦加。简直就是个白痴，那神不懂怎么使眼色，但是大家都明白，他和那埃及人打马虎眼，就是为了寻找营救他们的机会！
“杜马是谁？”
埃及人果然转过头去问妖女。
“杜马是那神的驯鹿……”
“一只驯鹿的舌头，要来做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萨察又变回了哑巴。让他自己开口是不可能的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神把杜马的舌头插进裤腰带，先看雷漠，然后又溜眼扫了一遍大家。
“你们几个，都不认识这家伙么？”
雷漠和度恩的脑袋着实当了机，奇莲神学史那几本书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转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老实说，乍一看，我也没想起来，但是，一看到那对连体婴，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那神走到埃及人的面前，把他脏兮兮的脚丫子踩在他华丽的地毯上，使劲蹭着脚底板上的烟灰，埃及人眉头一皱，抬起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鼻子。
“你是埃及地狱界的混沌之神塞特！”
埃及人放下水烟枪，正打算开口，被那神一个手势打住：
“哎！别急着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我猜错了，你不是那个混沌之神，而是埃及地狱界的老大奥西里斯对么？”
“他不是奥西里斯！”说到奥西里斯，雷漠的记忆力顿时恢复了一半，“我在奇莲图书馆的古埃及神话图鉴里见过奥西里斯的雕像，他长着大胡子，身裹白布罩衣，手持弯钩和连枷，而你的手里只有一只水烟壶！”
埃及人没想到区区一个凡人巫师都能有这样辨识度，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那神狡黠地对他笑了笑，转过身，走下台阶，继续说：
“古埃及大地之神盖布和天空之神努特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奥西里斯，是埃及的自然之神。奥西里斯出生时就被埃及人供奉为‘世界之主’，长大后更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奥西里斯曾入凡间化身为古埃及国王，教导国民种植农作物和酿造美酒的方法，并负责保护埃及的神庙和祭祀神殿，悠久神秘的古埃及文明是因为他而流传于世的，奥西里斯是一个一心为人类造福的神明，以非凡的魅力赢得了埃及人的尊敬和爱戴，也因此而从自然之神晋升为地狱界的统治者。盖布和努特的次子原本也应该拥有和他哥哥一样崇高的地位，但是，偏偏这小子自幼长得红发白脸，样貌奇丑，而且性情暴虐野蛮，从里到外充满了邪恶，他因为嫉妒哥哥奥西里斯的地位，设计将他杀死，并夺取了他的王位，从此以后，他就成为了埃及邪恶力量的化身，被称之为地狱界的混世魔王。”
“别以为你身穿奥西里斯的华服，把这里的地狱弄成一座梦幻花园就能隐藏你真实的身份，塞特最大的特征就是红发白脸，和一对红血黑瞳的恶魔之眼，这是你与生俱来的狰狞面目，明眼人一识便知！”
那神的话音刚刚落定，塞特就一脚踢翻了水烟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对着他们癫声狂笑，然后，瞬间收声。这一次，他不再慵懒无力地躺在那儿，而是盘腿交叠，姿态巍然，红光满面，稳稳当当地坐回到他的宫殿宝座上。
“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何必来我这儿凑热闹，回你的冥灵界域为你那些同僚小神守着高加索山的虫洞之门，就像你在老家的时候，从不去骚扰加西一样，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
“我不是高加索山冥灵界的御守神，至于，为什么会困在这里也跟你没关系，总之，是这五位巫师少年把我救了出来，现在，轮到我来救他们，就这么简单。”
“你救他们跟萨察的舌头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西伯利亚地狱界的大总管恶魔加西，和我一向都保持着各自为政相安无事的界限，当年，他应你哥哥奥西里斯之邀，去埃及参加他弟弟塞特，也就是老兄你承办的‘中东域神之夜’的晚宴。加西启程前特地造访冥界，为了请求我借杜马给他一用。杜马是农神厄卡诺伊老兄送给我的一匹神鹿，不仅精通各种语言，而且，它还是一头农神的吉祥之鹿，加西如果带着杜马去埃及，所到之处，必带来农业畜牧的大丰收。加西深知奥西里斯身为地狱之王，却心系国民之安，他想借我的杜马给埃及的国民送上一份丰衣足食的厚礼，同时也回馈奥西里斯的盛情款待，我心想，把杜马关在冥灵界的确是有些浪费，于是就借给了他。”
“可是没想到，当加西把杜马从埃及带回来还给我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它的舌头被偷了！我和加西的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所以，你才想要阎罗王的判册，就为了报一舌之仇？”
“这是后话了，我不会愚蠢到为了一条舌头和加西闹翻，”那神知道麦加一定会忍不住在这时候插嘴，“更何况，后来还是加西帮我查出了那小偷究竟是谁。”
“神界没有所谓的恩怨，神明们在乎的是权力、地位和名声，我的神鹿从此再也不会说话，我和地狱王加西因此而交恶，就连农神厄卡诺伊也差点和我翻脸，但是，这些说到底，都算不了什么。”
“和塞特精心策划的杀兄篡位相比，这些全都是屁！”
只有死神才会出现的那种阴冷和凶猛，终于又回到了那神的脸上。
梦幻庭院里的花香消失了，鸟语停息了，邪恶之气无处不在地从宫殿宝座的埃及人身上弥散开来……
地狱就是地狱，再梦幻的宫殿也只是一个地狱。
麦加说得一点都不错。
“你不仅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还虏获了地狱判官透特的两位护法，那晚，就是你身后这两只该死的走狗，趁乱偷走了杜马的舌头！”
“那个恶心的连体婴？”
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开始呈现出清晰的模样了。
“恶心？”那神对雷漠摇摇头，“埃及神界的薄暮之神和破晓之神，在很久很久以前，可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孪生兄妹呢。”
他觉得，用这个凡人词来形容萨察和萨林，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悲哀。
那神是在深渊裂缝就快要闭拢的最后一刻才纵身跳进去的。
他从未进过地狱界，穿越烈焰通道的时候，那神听见了深渊底下的对话，那五个少年已经在那里了，而他却需要在这烈焰通道里被火烧、被岩浆搅、被恶魔撕咬，他们显然是在落入裂缝的同时被底下的御守者直接召唤到了目的地，否则，早就葬身火海死无全尸了。
那家伙想留个活口。
这是那神脑袋里随后跳出来的第二个念头，于是，他便知道那会是一场硬仗，但是，当地狱深渊里的宫殿花园出现之时，那神惊奇地发现，那两个连体婴怪胎居然也在这里！
从高处急转而下的是那神的叫喊，紧跟着，宫殿花园宁静的天幕上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涡洞，那神从涡洞的漩涡里噗通一声掉了下来，庭院前的石阶被他狠狠地砸出一个黑烟四起的大焦坑。
“那大！是那大！”麦加兴奋地直跺脚，“我就知道你不会过河拆桥，你一定会下来救我们！”
“我当然不会过河拆桥，我又不是人，早知道会变成这副鬼模样，还不如跟你们一块儿跳下去！”
那神一边用手使劲拍打身上未熄的地狱火苗，一边呸呸噗噗地吐着牙缝里的炭焦石，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从熔炉里捞出来似的，除了一对悍人莽夫的眼珠子眨巴眨巴还看得见之外，从头到脚一墨黑。
“西伯利亚的死神失踪了那么久，原来是躲在这儿。”
埃及人一眼就认出了那神，他们果然是同类，李度恩对雷漠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的脑筋要赶快转起来。想想这个埃及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滚开！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要回杜马的舌头！”
那神两脚一蹬，嗖一下挡在了希罗的前面，一手抓住连体婴男人的头颅。
“塞特！救……”
丑男人半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那神一把扯下了他的蜥蜴舌头。与此同时，雷漠感到手脚上的妖锁被一同拔去，连同度恩他们几个。瞬间被那神松了绑。
妖女爆发出失魂落魄的惨叫，落荒而逃，惊恐狼狈地藏到了埃及人的身后。
“蒙古秃子，这里是地狱，不是冥界！”
“谁叫他偷了杜马的舌头，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来救我们的么？”
那神立刻回过头去瞪麦加。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好几个圈。
“别对我转眼珠子。说话呀！”
该死的麦加。简直就是个白痴，那神不懂怎么使眼色，但是大家都明白，他和那埃及人打马虎眼，就是为了寻找营救他们的机会！
“杜马是谁？”
埃及人果然转过头去问妖女。
“杜马是那神的驯鹿……”
“一只驯鹿的舌头，要来做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萨察又变回了哑巴。让他自己开口是不可能的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神把杜马的舌头插进裤腰带，先看雷漠，然后又溜眼扫了一遍大家。
“你们几个，都不认识这家伙么？”
雷漠和度恩的脑袋着实当了机，奇莲神学史那几本书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转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老实说，乍一看，我也没想起来，但是，一看到那对连体婴，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那神走到埃及人的面前，把他脏兮兮的脚丫子踩在他华丽的地毯上，使劲蹭着脚底板上的烟灰，埃及人眉头一皱，抬起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鼻子。
“你是埃及地狱界的混沌之神塞特！”
埃及人放下水烟枪，正打算开口，被那神一个手势打住：
“哎！别急着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我猜错了，你不是那个混沌之神，而是埃及地狱界的老大奥西里斯对么？”
“他不是奥西里斯！”说到奥西里斯，雷漠的记忆力顿时恢复了一半，“我在奇莲图书馆的古埃及神话图鉴里见过奥西里斯的雕像，他长着大胡子，身裹白布罩衣，手持弯钩和连枷，而你的手里只有一只水烟壶！”
埃及人没想到区区一个凡人巫师都能有这样辨识度，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那神狡黠地对他笑了笑，转过身，走下台阶，继续说：
“古埃及大地之神盖布和天空之神努特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奥西里斯，是埃及的自然之神。奥西里斯出生时就被埃及人供奉为‘世界之主’，长大后更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奥西里斯曾入凡间化身为古埃及国王，教导国民种植农作物和酿造美酒的方法，并负责保护埃及的神庙和祭祀神殿，悠久神秘的古埃及文明是因为他而流传于世的，奥西里斯是一个一心为人类造福的神明，以非凡的魅力赢得了埃及人的尊敬和爱戴，也因此而从自然之神晋升为地狱界的统治者。盖布和努特的次子原本也应该拥有和他哥哥一样崇高的地位，但是，偏偏这小子自幼长得红发白脸，样貌奇丑，而且性情暴虐野蛮，从里到外充满了邪恶，他因为嫉妒哥哥奥西里斯的地位，设计将他杀死，并夺取了他的王位，从此以后，他就成为了埃及邪恶力量的化身，被称之为地狱界的混世魔王。”
“别以为你身穿奥西里斯的华服，把这里的地狱弄成一座梦幻花园就能隐藏你真实的身份，塞特最大的特征就是红发白脸，和一对红血黑瞳的恶魔之眼，这是你与生俱来的狰狞面目，明眼人一识便知！”
那神的话音刚刚落定，塞特就一脚踢翻了水烟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对着他们癫声狂笑，然后，瞬间收声。这一次，他不再慵懒无力地躺在那儿，而是盘腿交叠，姿态巍然，红光满面，稳稳当当地坐回到他的宫殿宝座上。
“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何必来我这儿凑热闹，回你的冥灵界域为你那些同僚小神守着高加索山的虫洞之门，就像你在老家的时候，从不去骚扰加西一样，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
“我不是高加索山冥灵界的御守神，至于，为什么会困在这里也跟你没关系，总之，是这五位巫师少年把我救了出来，现在，轮到我来救他们，就这么简单。”
“你救他们跟萨察的舌头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西伯利亚地狱界的大总管恶魔加西，和我一向都保持着各自为政相安无事的界限，当年，他应你哥哥奥西里斯之邀，去埃及参加他弟弟塞特，也就是老兄你承办的‘中东域神之夜’的晚宴。加西启程前特地造访冥界，为了请求我借杜马给他一用。杜马是农神厄卡诺伊老兄送给我的一匹神鹿，不仅精通各种语言，而且，它还是一头农神的吉祥之鹿，加西如果带着杜马去埃及，所到之处，必带来农业畜牧的大丰收。加西深知奥西里斯身为地狱之王，却心系国民之安，他想借我的杜马给埃及的国民送上一份丰衣足食的厚礼，同时也回馈奥西里斯的盛情款待，我心想，把杜马关在冥灵界的确是有些浪费，于是就借给了他。”
“可是没想到，当加西把杜马从埃及带回来还给我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它的舌头被偷了！我和加西的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所以，你才想要阎罗王的判册，就为了报一舌之仇？”
“这是后话了，我不会愚蠢到为了一条舌头和加西闹翻，”那神知道麦加一定会忍不住在这时候插嘴，“更何况，后来还是加西帮我查出了那小偷究竟是谁。”
“神界没有所谓的恩怨，神明们在乎的是权力、地位和名声，我的神鹿从此再也不会说话，我和地狱王加西因此而交恶，就连农神厄卡诺伊也差点和我翻脸，但是，这些说到底，都算不了什么。”
“和塞特精心策划的杀兄篡位相比，这些全都是屁！”
只有死神才会出现的那种阴冷和凶猛，终于又回到了那神的脸上。
梦幻庭院里的花香消失了，鸟语停息了，邪恶之气无处不在地从宫殿宝座的埃及人身上弥散开来……
地狱就是地狱，再梦幻的宫殿也只是一个地狱。
麦加说得一点都不错。
“你不仅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还虏获了地狱判官透特的两位护法，那晚，就是你身后这两只该死的走狗，趁乱偷走了杜马的舌头！”
“那个恶心的连体婴？”
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开始呈现出清晰的模样了。
“恶心？”那神对雷漠摇摇头，“埃及神界的薄暮之神和破晓之神，在很久很久以前，可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孪生兄妹呢。”
他觉得，用这个凡人词来形容萨察和萨林，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