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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子,帮我送封信。”有些事情就和未雨绸缪一样,即早不即晚。拿了皇帝扇子的第二天我就找到了许强,他一定有办法。

    “爷,现在吗?”许强有些为难,眼神飘来飘去的似乎在提防着什么。我也跟着他四处看了看,果然有很多凶神恶煞一样的人在四周围坐着,眼睛都盯着我们俩。

    “你们老板看着你的?”我低声问了一句。

    “爷,他们以为是我把您招来的,惹了老板的晦气。估计您一走我就得被打死,这信您还是找个别人送吧,看来我是没机会了。”许强认命一样坐在地上,低着头拿手巾板抽着地面。

    “我问你啊,这个赌场每天能挣多少钱。”我蹲在地上问他。

    他瞟了我一眼:“不知道。看这些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咋也有个千八百两银子吧。”

    “千八百两?我能让你每天挣好几个千八百两,你愿意吗。”

    “爷,这时候你还逗我。”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在他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改变。他相信我说的了。

    “你跟我走,现在就走。”我拽着他往外走,大步流星的,根本就不管这些拿刀拿棍的大汉。让这帮汉子套马去吧。

    我料定这帮人绝对不会对我们下黑手。如果真的要处理了我们昨天就动手了,今天坊间就会流传出一条新闻叫做“官场新人和茶馆伙计惨死街头”,说不定还会给我们两个编出一些花边新闻。呵呵,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这个老板是个谨慎的人,他的谨慎让我怀疑他的买卖见不见的了光。如果他的后台有我家乡的高雅堂那么硬朗的话,他绝对不会被我几句话几个表情几个行为唬到。

    果然,这些套马的汉子收好了刀枪剑戟,藏起了斧钺钩叉,保持了几十步的距离紧紧跟着我们俩。估计是准备等我们两个分开落单然后逐一下手。天呐,走了半天了,巡街的官兵呢?城管在哪里?我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许强,看这意思汗也是出了一身又一身了。我真的第一次这么期待在街上看见巡城的城管。

    好在这帮孙子还没偷懒到连街都不巡。终于终于,我们遇到了一帮城管。我赶紧拽着许强拦住他们。

    “军爷,早啊。”呵呵,从大早上出了门这都眼瞅着大中午了。不过看这帮城管的眼屎,看来是刚醒。

    “谁啊这是,怎么茬啊,没看爷们儿们巡街呢吗,长没长眼睛啊。”看上去说话的不是个管事的,一边说话一边扬下巴眯眼睛一边拿爪子推搡。一看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狗。后面那个有点高有点壮一脸胡子的家伙倒是更像是个管事的。

    “军爷,受累问一句,您认字吗?”我把狗推到一边,直接问那个管事的。

    “会。”他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干,眼睛不错神地打量着我。

    我毕恭毕敬地拿出扇子,一点一点地捻开:“请您认认这几个字。”

    那人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字从无到有,膝盖也是越来越软,等我把最后一个字捻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跪在地上了,全身哆嗦,就差口吐白沫倒地打滚了。其他人也都围上来看了一眼,刚才那条狗扑通跪在地上抱着我鞋开始舔。有的人,一辈子没有骨气。

    “你们几个,知道那边那家赌场吧?”我让他们几个起来,再这么跪着就把老百姓们吓着了。

    “知道知道,我还在那输过钱呢,好几百两银子呢。”好几百两?你个城管一下就在赌场输了几百两银子?有机会得好好处理处理你们这帮孙子了。

    “知道就行。带几个人,把那抄了。把老板送到大牢里。”我收起扇子,“你们老爷要是问起来就让他来找我。我叫东方颢渊。”我踢了一脚把舔鞋的狗踢到一边,“现在就去,晚上我要看到这个赌场老板已经在你们的大牢里了。明白吗。”

    “东方大人,东方大人,这个,我们抓人也得有个由头啊。”管事的为难地说。

    “赌场是合法的营生吗?”我笑了笑。这个国家从建国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一朝哪一代说过赌场合法。再说了,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需要正当理由。这就是为了想办法不作为。“如果你们再不去,我就找人把你们也送进去,还有你家老爷。”我拿扇子挠了挠头,“京城的地方官,品级不高但是地位重要,不过应该没有这个尊贵吧?”我晃了晃扇子。这一小队城管马上就明白孰重孰轻了,急忙忙跑了。

    “爷,您就知道他们肯定去抓?”许强靠过来低声问我。

    “晚上我们去牢房里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把信递给他,“晚上你跟我去认人,如果真的是你们老板,你就去送信,等你回来了,我送你一份大礼。”

    “爷,都听您的。”许强把信揣到怀里,紧了紧衣服,拍了拍胸口。

    “你倒是不怕我骗你。”

    “爷,您这么大的老虎何必跟我们这小狗小猫争食呢。”强子也是个聪明人。他聪明,而且他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他过问。这种人用着安心。

    我拉着许强在都城里溜溜转了一白天,还故意在吃饭的地方谈天说地坐了好久,一直到整个馆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客人。结账的时候我故意多给了一点。毕竟他们把周围的桌子椅子都收拾好了,一票伙计都围着我们两个伺候了半天。后来又四处逛了逛,总算是挨到了傍晚。

    “走吧,可算到时候了。”我常舒了口气,主要是实在不知道该带着一个男人去干些什么。

    “爷,咱何必在外面这么逛游啊,直接去衙门里等着不就行了。”

    “你要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咱俩现在都吃上晚饭了。”

    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官老爷,好在我有皇帝赐给的扇子,我举着它一路畅通无阻,穿过门口的朱漆大门大踏步地走到正堂,面对着“明镜高悬”的匾,仰面看着官老爷一脸谄媚地跪在地上山呼万岁,虽然知道这不是对自己,也很满足。

    “大人贵姓啊?”我搀他起来。这种小人,你对他好他会感恩戴德,你对他不好,他就会反咬一口。难怪有位高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大概都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吧。

    “不敢不敢,下官姓高。”高大人是个矮胖的家伙,因为肚子太圆太大了,显得头和手脚都小的可怜,脸上有两撇耗子胡,官帽的翅子倒还真有点像是耗子耳朵。

    “高大人,在下东方颢渊,小小谏官。”我故意行了个大礼,“大人,我麻烦您手下人办的事,不知道办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东方大人的吩咐,我们怎么敢怠慢呢。”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手里的扇子吧。

    “那,我想去看看抓来的人是不是我说的那个。”

    “行,好,我带路!走,咱们去看看。”估计这个高大人也没少输钱。这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真是生动得很啊。想来也不是收拾不了他,赌钱这种事放在官员身上可是很不光彩的,影响政绩形象不说,哪天皇帝龙兴犯了想宰了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由头。

    牢房里阴暗潮湿,空气里泛着一股子霉味,这种味道让人联想到神出鬼没的耗子,随意张开的蜘蛛网,灰尘,枯槁的牢门,锈迹斑斑的铁链子,还有半死不活的犯人。只不过我在这看到了另外的景象。犯人们其乐融融,狱卒也都“与民同乐”,跟那些犯人有说有笑,把这个肮脏破烂的牢房活生生地打造成了极乐之土。

    “牢头,我想吃烤鸭,德俱全的最好了。”“等着,我给你买去。”

    “牢头,我换件衣服,粗布的穿着太难受了。”“没问题,你先穿我这个。”

    “头儿,商量点事,我想出去走走。”“行啊,总在牢里呆着怎么行,应该去外面活动活动,走,我跟你逛夜市去。”

    你们这么爱演,家里人知道吗。

    牢房深处,唯一一个没有互动的犯人就是那个赌场的老板,我记得这张脸。我扥了扥许强,让他过来认认。

    “爷,没错,就是他。”强子狠狠地点点头。

    出了牢房,我告诉强子先去送信,让他别担心,剩下的事我会替他处理干净。

    “高大人,能不能请您多关他几天,另外帮我找几个干装修的,把他那间赌场收拾收拾,弄得气派点,漂亮点,还有旁边那个茶馆,一样都弄了。”

    “东方大人,这个事吧,不太好办吧。”高大人一脸为难。拜托,别装。

    “高大人,我不喜欢绕弯子。我就告诉你这是个发财的机会,你按我说的做,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瞪着他,“要是不按我说的做……”

    “东方大人,话挑的太明白不好。”高大人虽然还是一脸媚笑,语气却是硬气很多,“东方大人年轻气盛,我明白,谁这么年轻就这么受到上面赏识都会有点膨胀的。”高大人捻着两撇耗子胡,“可是官场上的人,不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高大人,您呢,只不过是在官场久了,听不得直来直去的话罢了。”我收起扇子,“我虚头巴脑跟你说半天,还不是这么点事。你就按照我的做就行了。”

    “东方大人可能不适合在官场。”这个高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有些正派了。

    “请教了。”我也毕恭毕敬地拱手。

    “这个场子,需要的就是虚头巴脑。”高大人越发频繁地捻着胡子,“还是那句话,有的话挑的太明白了不好。虚着点好,彼此都有个余地。”他拍拍我肩膀,只不过够着有点费劲,“我叫人去就是了。东方大人,我的话还请在意一些。不是每个当官的都和我一样只求个小官职,每个想上位的人都要踩着别人。”

    这是我没想到的。我总以为这种人只不过是唯利是图罢了,没想到到他们居然还唯利是图出了经验教训。真是行行出状元啊。

    我现在只希望强子那封送给赵誉的信能快一点送到。

    “一整天了,出了门就不回来。”听雪霏的语气是在埋怨我了。

    “有些事情要忙。”其实仔细想想,除了每日上朝,也没什么正经事。本来嘛,谏官说到底就是个闲职,虽说能弹压百官,也不能一天到晚找别人的麻烦。

    “你一个谏官,怎么比那些掌着实权的大人物还忙啊。”雪霏玩笑了一句,言罢却又觉得不妥,“对不起。”

    这有什么的,居然也能赚来一句道歉。我包住她的手,有些凉。

    “颢渊,不用着急,凭你的本事,早晚会出人头地的。”雪霏抬眼看着我,眼里满是希冀,还隐约的带了些三月初的颜色,“不早了,我伺候你睡下吧。”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跟我说这话。我可不是柳下惠,主动地投怀送抱我可是把持不住的,何况投怀送抱的女人虽不算是倾国倾城,也算的是大家闺秀了。

    “雪霏,今天什么日子啊。”我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站起来,她肩上薄滑的衣料让我心里犹如万蚁啃噬一般。

    雪霏并不说话,只是坐得更端正些,一双明眸盯着我,婉婉一笑便销了高山积雪。这种略显矜持的**却让我想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我慢慢冷静下来开始琢磨我想到的问题,这个问题远比我眼前的雪霏更为诱人。雪霏明显感觉出了我的变化,但善解人意的她也只是稍稍诧异了一下就不再打扰我,蓄了壶茶水静静地坐在一旁,时刻准备着回答我的问题的神态。我就说了这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我问你啊,你说一个男人有了权势地位以后居然不着急娶妻,这是为什么。”虽然我也有些思悟,可想来女人对于这种事更有发言权。

    雪霏抿了口茶思索一二:“要么这个男人是个阉人,”雪霏说着噗嗤乐了,稍稍平复了一会才接着说,“要么,就是心有所属,奈何暂时还不能娶那个心系之人。”

    没错,跟我想的一样。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权利和女人总是相伴而生的——男人永远不会终止对于权力地位地追逐,同样也不会终止对于女人的追逐,就好像猴群的首领总是不停地和所有他所能得到、掌控的母猴交配一样,这是雄性的本能,是穿着衣服的兽性。虽然总是听一些富户商贾、贤相名将、大德之人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光顾着追名逐利了完全没有抽出时间陪陪家人,陪陪老婆孩子,可这才是真正的站着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所有雄性都在追逐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重要。

    如果你没有这些名利地位权势,你的老婆孩子又怎么会给你热炕头呢?

    “颢渊,那你呢。”雪霏递了杯茶过来。也许是刚刚想得太久了,嘴唇干裂了都不知道。

    “我?我本就是个**,只是在个别事情上比**更有脑子罢了。”我笑了笑把茶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桌上,“时候真真是不早了。若是一刻千金,我这可是白白糟蹋了很多人几辈子的积蓄啊。”我走上前去环抱着她的腰,这就是“盈盈一握楚宫腰”吧?

    这短暂的夜的月,缘何被染了这么淡这么媚,薄薄的一层桃花色呢?

    也就从这一晚开始,雪霏变得更加贴心了,完全把我当做这家主人一样照顾侍奉,婉转承欢,叹词论调。一个女人能够做到的一切几乎都做到了。老实说,这种毫无征兆的殷勤让我享乐之余还存了一份谨慎。老话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现在殷勤献媚,哪天在床上捅我一刀非死即伤可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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