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十年暮秋,养心殿的铜鹤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却化不开殿内凝滞的气氛。华贵妃身着月白翟衣,鬓边珍珠步摇随着行礼的动作轻轻晃动,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陛下,臣妾今日特为忆痕婚事而来。礼部尚书之女苏陌璃贤良淑德,与忆痕年岁相当......"
"胡闹!"皇帝将朱笔重重拍在龙案上,奏折上未批完的朱砂墨迹溅开,宛如点点血痕,"礼部尚书不过正三品,如何配得上皇子?"他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萧忆痕,见儿子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怒意更盛,"二皇子,你也是读了满腹诗书的人,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萧忆痕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想起苏陌璃在月下含泪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皇,苏姑娘不仅知书达理,更对治国之道颇有见解。儿臣与她......"
"住口!"皇帝抓起案上的镇纸,却在半空生生停住。这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可皇家婚事,关乎朝局安稳,容不得半点儿戏,"皇家选妃,当以门第为先。崔国公家的小女儿年方十六,才貌双全,与你......"
"儿臣不要!"萧忆痕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倔强,"儿臣此生非苏陌璃不娶!"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华贵妃脸色煞白,慌忙扯了扯儿子的衣袖:"陛下息怒,忆痕他......"
"好,好得很!"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为了个三品官员之女,竟敢顶撞朕!来人,将二皇子禁足撷英殿,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半步!"
侍卫上前时,萧忆痕突然叩首:"儿臣甘愿受罚,但求父皇收回成命!"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带着近乎绝望的执着。
华贵妃望着儿子被带走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陛下,忆痕自幼性情执拗,此番......"
"你也糊涂!"皇帝挥袖打断她的话,"当年太子妃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朕岂能再让皇子婚事沦为笑柄?"他想起朝堂上波谲云诡的局势,语气稍稍缓和,"礼部尚书虽有才干,但根基尚浅。朕这是为忆痕着想。"
华贵妃咬了咬唇,低声道:"臣妾明白。只是忆痕对苏姑娘情深意重,若强行拆散......"
"情深意重?"皇帝冷笑一声,"在这宫里,儿女情长最是无用。你且回去好好劝劝他,莫要误了前程。"
暮色渐浓时,撷英殿的门被重重锁上。萧忆痕站在窗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想起苏陌璃发间那支玉兰簪。三日前,她还笑着说要与他共挂同心锁,如今却......
"殿下,苏姑娘求见。"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萧忆痕冲过去拉开门,只见苏陌璃身着素色襦裙,站在宫灯下,眼中满是担忧:"我听说了......"
"对不起。"萧忆痕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是我没用,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苏陌璃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只要你我心意不变,便是等上十年、二十年又何妨?"她抬头望向宫墙上方的弯月,"就像这月亮,终有圆满的一天。"
夜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萧忆痕握紧苏陌璃的手,在心底暗暗发誓:父皇,儿臣定会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总有一天,我要风风光光地娶她入门。
而在养心殿,皇帝望着案头崔国公的拜帖,久久不语。皇家的婚事,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棋局。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沉稳的二皇子,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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